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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rteen.

 

 

 

問事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_金庸 神鵰俠侶

 

 

 

 

 

 

七點二十分。

 

大賢在撒旦打算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之前回來了。

 

靜靜地將撒旦準備無情離去而開啟的門給輕聲帶上,他沒有馬上回到因為麻藥而陷入深沈昏迷的鐘業身邊,向著因為幾小時前鐘業還在盥洗而殘有熱氣的浴室,緩慢地邁開步伐。

面對鏡中那張早已看厭的臉孔,如今卻是那麼的陌生而令他心生恐懼。從鐘業被掏空的眼窩中噴濺出的鮮血,已然垂死,卻牢牢抓緊他的臉頰,猛一看還以為是自己受了什麼傷而大量湧出,老實說他反倒希望那猛一看的假象才是真實。

打從狠心斬下他殺手生涯第一隻獵物的頭顱至今,從來不曾有過今天這種緊掐心臟的痛苦,他發自內心地感覺到自已的殘忍和悲哀,也同時明白不論自己再怎麼強大,也僅僅是個拿著銳器猛揮就以為自已能守護寶物的,手無寸鐵的無力之人,浴室外頭那空間裡躺著的分明是自己此生的摯愛,卻也沒有辦法阻止愛人受傷害。

無能為力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淹沒吞噬。

淚水滑落,替他沖散臉上的血液,卻成了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淚,根本無法替他除去鮮血曾經沾染的痕跡,更無法洗淨來自心臟傳來的陣陣酸楚,只令他看起來比起方才更加、更加的狼狽不堪。

 

一定有什麼方法...一定有什麼方法...為什麼洗不掉啊...。

 

他捧起水龍頭肆意放逐的淨水,瘋也似地死命往臉上又潑又抹,水珠混合著不堪的淚水,不斷地落下,就連水龍頭也在嘲諷著他呢。

 

 

 

倘若不是旼赫那天邊點菸邊認真說的話忽然間在他腦海中響起,也許大賢會這麼一直沈浸在分崩離析的情緒中。

 

「聽好,盡快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你不希望他真的死的話。」

 

 

 

有如旼赫對他當頭棒喝一般,他總算是讓這七零八落的糟糕情緒迅速冷靜下來,雙手緊緊抓著洗手槽邊緣,再度看向鏡中反射出的自己,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為了鐘業而落下稀有的男兒淚,愛果真會讓人變得軟弱吧。

 

伸手用力將變得多餘的淚珠拭去。

 

鄭大賢,要堅強起來才行啊。

 

 

 

終於鼓足勇氣,大賢堅定地步向原本無法接近的鐘業,褲子口袋內鐘業那雙幾小時前還巴扎巴扎地望著他的眼珠,惡意地卡著他每一步強忍悲痛的步伐,這次他沒有因此而卻步,只是更加堅定地向著愛人前去。

大賢的心裡比誰都還要明白,如今文鐘業的一切都必須由自己負責,然若自己也耐不住這樣的事情,文鐘業遲早都會因為自己的疏失而死去。

 

他絕對不允許。

 

 

 

 

 

 

替鐘業止血、包紮妥傷口,也將被血液染得一塌糊塗的事物都清洗乾淨後,大賢便寸步不離地守在鐘業的身邊,靜靜地等待著鐘業能夠早點甦醒過來。

 

 

 

九點三十分,文鐘業從昏迷中清醒。

 

 

 

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想起變得麻木的雙眼再也睜不開來,鐘業虛弱地伸出顫抖不已的小手,嘴上也無力地喚著此生唯一想依賴的男人的姓名。

「我在這...」大賢沒讓他多等一分一秒,立刻抓住他向著空氣不安亂撈的雙手,當他再度感受到那雙令他安心的大手,他便滿足地露出那一如往常的傻氣笑容,然而這樣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反倒令大賢激動的情緒再次糾結在一起。「大賢...要不要緊?」鐘業知道此時此刻的大賢一定苦痛得難以呼吸,也對於自己昏迷時刻被獨自留下的大賢的情緒感到憂心,大賢當然也明白他的用意,卻還是選擇避開了這個問題。「呀,小子,我是哥。」「看來已經不要緊了,對嗎?大賢。」鐘業邊回應邊咯咯笑著。「呀!文鐘業!」

 

一醒來就這麼調皮,這小子也真是的。

 

 

 

「親愛的,再好好睡會。」

 

「哥你要去哪裡嗎?」

 

「交差,然後就去訂機票,你可以睡很久。」

 

「我們要躲去哪?」

 

「台灣。」

 

 

 

 

 

 

再度跨上自己的愛車,目的地是位於深山中組織的藏匿地。

 

 

 

十點整。

 

 

 

大賢還記得在碰上鐘業以前,自己老是因為太過興奮而在彎道處摔車,也記得自己即使摔車受傷也能夠呵呵大笑並再度把車子扶起來繼續上路,這是現在的他再也做不來的事情,光是想到自己只要一個閃神,就有可能把鐘業孤伶伶地單獨丟在這個世界上,他的心臟就會痛苦得不得了。

曾經了無牽掛、認為生死有命的自己,也在擁有越多重要的事物後,對這世界產生曾經被自己視為無謂的牽掛,害怕自己過早就輕易地死去。

 

愛會使人勇敢,也會讓人變得脆弱不堪。

 

也許複雜的思緒實在太過混亂,逼得他在杳無人煙之處停車,安靜地坐在機車上整理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也同時令他想起了那把,差一點點就成為任務未達成證據的新槍。

離組織還剩下一段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的路途,他淡漠地望望抓在自己手中那把Jocker交付給他的改造手槍,正巧有隻鳥兒飛過蔚藍天際,雖然他在轉瞬間就瞄準好鳥兒的飛行路線,食指竟軟弱地無法扣下板機。

撒旦幾乎離他遠去。

 

最後他選擇朝一棵看上去也有幾十年歷史的樹木開槍,讓子彈永永遠遠被包覆在會重新修復的木頭內,也沒忘把掉落在腳邊的彈殼埋進土中,這才繼續那最後一點點的路程。

 

一切是如此完美,毫無破綻。

 

 

 

 

 

 

十一點十五分。

 

 

 

今天也是Bang站崗。

Bang一見到大賢騎著自家重機出現在組織門口,臉上好不快樂,甚至已經到了歡欣鼓舞的地步。「我就知道!撒旦!我就知道你才不是像大家猜測的那樣!你才不會做出背叛組織的事情!」大賢見狀也只好擺出撒旦該有的氣勢,伸手將夾鏈袋從口袋中掏出,惡意地勾著嘴角在Bang眼前晃晃。「你把我當成哪個懦弱的傢伙了啊?我殺人可不需要眨一下眼呢。」

 

下輩子再見了,方容國。

下輩子一定要再當一回好朋友,這輩子,絕對別再遇上了。

 

 

 

大賢手上輕輕抓著槍和夾鏈袋,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絲毫不畏懼地大步向前走著,他能感受到四周那些崇拜的眼神一如常態地往自己身上射來,如今卻令他感到些微的刺痛,他並不認為這該是被景仰的事情,甚至還想抓著這些東西隨意走到一個小後輩面前,對他說:「呀,這可是哥從愛人身上拿下來的東西,很酷炫吧!你要不要也來試試?」看看那個人會不會被他的所作所為嚇得屁滾尿流。

當然了,這樣的事情撒旦更是不可能做,除非是自己帶的新人,不然他根本不會想去與任何還在受訓的小小殺手互動,嚇壞他們還得了?

 

玻璃門在他身後應聲闔上,Jocker正坐在他前方不遠的沙發椅上,並沒有費力抬起頭看向他,他也沒有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停下自己急於卸下重擔的腳步,反倒是更冷靜地朝著Jocker走去。

夾鏈袋啪的一聲,連帶著鐘業已不再美麗的雙眼一併摔落在大理石桌面上,還暗自閃爍光芒的槍也在鏗鏘後落下,這些他刻意製造的聲響終於換取臆測他不能完成任務的Jocker的注意,Jocker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望向一臉緊繃的他。「他的眼睛是我的最愛,現在我將它獻給組織。」

Jocker仍舊沒有應聲,把視線轉向桌上那雙失去光彩的眼眸,接著拿起一旁的手槍,檢查使用的狀況。「新槍裡面已經沒有子彈了,當然也有用過的痕跡。」他不等Jocker開口,自顧自地說著,Jocker因而佩服地露出笑容。「不愧是我看上的繼承人。」「謝謝」他旋即也揚起了嘴角,卻刻意讓Jocker感受不到絲毫笑意。

 

「現在,讓我放我想放的假期。」

 

 

 

幾乎把休息室內所有私人的東西都給帶走,當他正想鬆口氣跨坐上重機揚長而去時,先一步預知到大賢要離開組織的昭昱,急急忙忙就從組織裡衝了出來。

 

「你要去哪裡?!」昭昱藏在心中的害怕不言而諭。

「晚點和你解釋。」同樣也很緊張的他,奮力才控制住自己已經瀕臨臨界值的情緒。

「我哥呢?他死了嗎?!」因為鐘業突如其來的告別,令她說什麼也無法冷靜下來。

「嗯,他死了。」不忘仍有監視器邪惡地默默張望這一切,大賢的話語絲毫不帶溫度。

「鄭大賢!!你做了什麼?!」昭昱眨眼間便哭了出來,焦急地想掏出武器,殺掉眼前的叛徒。

 

卻還是被經驗老道的大賢給搶先一步,手肘扣住她的脖子,大手蓋住她瘋狂謾罵的嘴。

 

「噓...晚點跟妳聯絡。」說完便放開了幾近癱軟的昭昱。

 

 

 

十二點四十七分。

 

 

 

 

 

 

距離昭昱大鬧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前的荒唐事情了。

 

「我要買今晚深夜飛往台灣的機票。」

 

 

 

 

手上緊緊抓著費盡千辛萬苦才獲得的機票,大賢的思緒再度陷入混亂,蹣蹣跚跚地穿過一群群為了趕飛機而忙碌的人們,配合著此起彼落的機場廣播,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不斷地用力跳動,脹得他險些昏厥,要不是意志力迫使他支撐下去,他還真有可能耍賴般就這樣在機場的登記大廳昏倒。

他狂亂地在自己已經越來越無力的腦袋中瘋狂搜索著到異國後落腳的辦法,這時,那人人名有如救命稻草似的,不斷在他的腦中膨脹,不允許大賢忽略自己的存在。

 

大賢死命抵抗著持續腫脹的腦袋,胡亂地在褲子口袋裡掏找手機。「喂,幫我個忙吧。」

 

 

 

 

 

 

半年前某個一如往常的夜晚,剛完成訓練的大賢,一如既往騎著重機離開深山中的基地回到首爾嘈雜的鬧區,餓著肚子的他,才將機車熄火停放在路邊便看見一個古怪的殺手,毫無紀律毫無技巧地追著獵物狂奔,驚動了許多路人。

「蠢蛋。」要是他在執行任務,早就抄近路趕到獵物前方,何須如此費力。這種行為對殺手而言當真稀奇至極,他們受過的所有訓練分明都要求極高,要保持冷靜不露出破綻,而這樣的行為,就算真的有能力完成任務,也製造了許許多多的目擊證人。

此事引起了大賢的興趣,再度披上殺手的外衣,他默默地跟蹤著那個發狂的殺手。

 

所有愚蠢獵物都有的共通毛病就是,把殺手引進巷子裡--噢不,等等,也許面對眼前這個殺手,這獵物還算是有點腦袋。

 

大賢沈默地跳上一旁大樓的陽台,匿身於黑暗之中,饒有趣味地觀摩這位殺手和獵物的對決。

他能夠清楚聽見瘋狂追趕獵物的殺手,歇斯底里地對著獵物咆哮,相對地,獵物反而處於冷靜的一方。

 

「怪了...」大賢喃喃道。

 

 

 

「你!快把真品給我交出來!!」

 

「真品已經在你手上了。」

 

「少給我囉嗦!交出來!!」

 

「我這邊只剩下贗品。」

 

「不可能...不可能...你說謊!!你從來沒有給過我!!」

 

「那是我從中國弄來的,再真不過了。」

 

「...」

 

「沒事的話我要先走了,客戶正在等我。」

 

「沒交出來你就別想走!!」

 

 

 

不對,這不是正規殺手,這個人充其量只是個為錢發狂的瘋子。

大賢原是打算冷眼旁觀到最後,沒想到那瘋子居然還從外套裡拿了把看來是隨意去雜貨店買的水果刀,讓他想起了鐘業淚流滿面地告訴他再也不想看到無辜的人被殺害的面容。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我殺了你!!」瘋子大吼出聲,二話不說便抓著水果刀往獵物左肩砍去。

 

 

 

別想。

 

大賢縱身一躍,騰空中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落地的剎那便筆直插入那瘋子的心窩,瘋子甚至還來不及意識到自己的死亡,爭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朝他望去,隨即癱軟成地上的一坨廢肉。

還以為轉過身會看見獵物因為終於獲救而卸下防備、軟腳痛哭,沒想到獵物竟比方才應答時還來得平靜。「謝謝你。」獵物雙手懷抱在胸前,棕色的髮絲因為逃亡而全糾結成一塊,還有些隨著汗水附著在臉頰上,獵物的個頭和大賢相近,就連年齡看來也相仿。

「不必謝我,你知道我是殺手,我也必須殺了你。」大賢邊說邊拿出為了方便隨時接到任務就動手而隨身攜帶的濕紙巾,熟練地擦拭著沾染在手上的血液,語調也同樣平靜地說著,但獵物卻沒有因為這句飽含殺機的話而感到些許的害怕,反倒是輕笑了幾聲。「你不會,不然你大可不必救我,只要等他殺完我再殺他就好了。」

 

「說的是呢!」大賢也被他自信又機智的話給逗笑出聲。

 

 

 

「鄭大賢,殺手,今年23歲。」

 

「劉永才,黑市商人,今年22歲。」

 

「他是客戶?」

 

「走火入魔的那一種。」

 

「為什麼要當黑市商人?」

 

「小時候被強迫的。」

 

「嗯...」

 

「你呢?」

 

「小時候被強迫的。」

 

「我們可真像呢。」

 

「...」

 

「來,這個給你,我欠你一次人情。」

 

「可能不會讓你還了。」

 

「誰知道呢?我還有工作,Bye啦~」

 

「下次見面我會確實殺了你的。」

 

「放馬過來。」

 

 

 

大賢看著名為劉永才的人,丟下這麼一句狂傲的話便走出暗巷留下他一人,他沒有即刻離去,低下頭默默地看著劉永才不經同意便擅自在他手臂上寫下的電話號碼。

他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會需要撥通這一通電話,但還是老實地把號碼加進了電話簿裡以防萬一。

 

肚子在這時又適時地抗議了一番,這才叫他想起來到鬧區的原因。

 

 

 

「吃飯吃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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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

累死我了,痛哭流涕TTTTTTTTTT

 

今天我剛好身體不舒服然後心情也沒有很美麗所以有點延遲更新了

抱歉啦,第一天更新就這麼過分TTTTTTTT

不過因為我到家時間什麼的,好像只要非假日我都會拖到差不多這個時間耶...(汗

因為還要做一些該要做的事情時麼的,畢竟我也不是全職的寫手嘛

就算是全職的寫手也還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反正希望大家能夠體諒我都很晚很晚才發文TTTTTTT

如果受不了深夜看文的人,可以等隔天早上之後再看喔!

 

好久沒有更新The Killer了

大家還記得劇情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記得的要回去看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好

因為故事很長好像也沒什麼好講的(畢竟我沒有埋什麼比較深的東西),所以我就不在多做解釋了

有不懂的地方就問我吧!

希望大家喜歡今天的故事❤️

 

多多留言吧,因為最近留言真的有點少呢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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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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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苡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