천사。

「容國哥，要永遠記得我在你手心畫的形狀喔～」

「傻瓜，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打勾勾，忘記的人是豬頭」

打勾勾，忘記的人是豬頭……。

一口一口，小心的給眼前的孩子餵藥湯

時不時還會溫柔的摸摸孩子的頭，像是在獎勵孩子乖乖吃藥

「容國啊，謝謝你回來幫忙」

修女牽著另外一個孩子經過，而他也輕笑著回應

「沒什麼，這裡對我來說就像家一樣」

也是，這裡是容國全部的童年。

午休時間，整屋的孩子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他靜靜的來到了孤兒院的圖書館，翻開一本相對老舊的相簿

翻著翻著便翻到了自己的那一頁，又翻往下一頁

還記得，有個小男孩總愛纏著他，就連相簿編排也要緊跟在他後頭

還因為一開始沒跟他被編在一起而對修女發了很大的脾氣

輕輕撫摸相片上男孩清秀可愛的臉龐

淡淡的笑了，眼淚無聲滑落

「準烘啊，你還好嗎？…」

容國和準烘都是沒有雙親的孩子，從小就待在孤兒院裡

準烘比較晚進孤兒院，一進院就愛跟著容國，儘管容國臉上寫滿你給我滾開

久而久之，容國也不再排斥他，兩人就這樣越來越要好

孩子都需要伴的嘛。

那天中午，準烘吵著說不想睡覺

於是容國便陪著調皮的他，躲到了圖書館深處。

「容國哥～你把手手給我」

「又要幹嘛了？」

「手手給我就對了～～」

乖乖交出手

「現在哥你閉眼睛～」

「到底幹嘛啦」

無奈笑著，聽話的闔上雙眼

靜靜的，掌心被準烘翻開攤平

小小的手掌貼著他的掌心，他心跳不自覺加速

接著，掌心傳來一陣搔癢，他能感受到準烘小小不手指在上頭畫呀畫的

靜下心來感覺才發現

準烘正把一顆心畫進他手心

似乎畫完了，手再度被弄成球狀

「哥你知道那是什麼形狀嗎？」

容國笑著點點頭，睜開眼與準烘相望

準烘也笑了，臉上未消的嬰兒肥陪他一起笑了

「不可以忘記喔～～～」

對容國來說，準烘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了。

幾年後，他們的城市爆發了一場瘟疫

這瘟疫使得整座城市幾乎被淪陷，每日每夜都在更新死亡人數

害怕的人全都逃難去了，孤兒院卻無能為力

年紀大的孩子都先離開了，留下修女以及年幼的孩子

「真對不起…還讓你跟容國為了我們留下來…」

「修女～你想太多了，是我們自願留下來幫忙的」

準烘笑著摸摸病床上那孩子的頭

「我們不可能丟下這裡，對吧？容國哥」

「那當然」

剛好走近的容國笑著回答

其實容國原本是想帶著準烘離開的

是準烘堅持要留下來幫忙，所以兩人才待下來

在這樣的絕境中，準烘的善良讓容國喜歡

就跟天使一樣。

躺在用單薄被子鋪著的地板上

身邊一片黑暗，只能用緊握的手感受彼此的存在

窗外撒進的月光顯得有些滄桑

他們都不知道這場稱得上浩劫的瘟疫到底何時才會結束

害怕和恐懼是因為彼此才有辦法冷靜心安

他們相信他們可以一起挺過去。

容國翻了個身，今晚他沒有睡好

將握緊的手又抓得更勞了點，沒來由的恐懼遍及全身

不小心就弄痛了準烘

「嗯…？哥你還沒睡嗎…？」

「嗯…睡不著…」

「那我們去外頭散步吹風吧…」

坐起身揉揉雙眼，便拉著容國出門

坐在城裡的廣場，抬頭仰望無盡星辰

「啊……」

即便星光遍佈卻仍覺黯淡，心情還是悶悶的

「還記得，小時候我常常失眠，都是哥偷偷帶我出來看星星」

準烘揚頭張望，淡淡的笑著

已經成熟許多的臉龐，消下去了的嬰兒肥，準烘依舊那麼可愛

笑著假裝抱怨，容國又讓雙眼望向星辰

「是啊，你可真麻煩啊」

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不知道沈默了多久，準烘抓起了容國的手

「幹嘛？」

「你還記得我在你手上畫的圖案嗎？」

「嗯」

「容國哥，要永遠記得我在你手心畫的形狀喔～」

看著他又孩子氣的笑了，容國溫柔的摸摸他的頭

「傻瓜，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打勾勾，忘記的人是豬頭」

誰知道他又更孩子氣的伸出小指，容國無奈的笑著配合

我怎麼可能忘了我們的愛呢。

準烘染病了

原因是被一個早已染病但不懂事的孩子親了一口。

看著他日漸憔悴，容國束手無策

舉國上下都沒有藥能醫，何況是這個小城市

「容國葛格…對不起…」

那孩子內疚的扯扯容國衣角，看穿了容國的痛苦

「那不是你的錯啦」

努力擠出笑容，撫摸孩子的頭

不對，我也被親過，怎麼沒有染病…？

今天準烘又不肯乖乖吃藥了

看著孩子們一個接一個染病死亡，修女一個接一個待不住而逃離，他卻幫不上忙

他難過。

「吃藥，乖一點」

「不要…不想吃了…」

容國無奈的望著準烘的側臉，放下碗

「哥你…快逃吧…」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是不可能丟下你的」

即使心因為那句話而陣痛，容國仍舊沈穩不帶絲毫猶豫

準烘卻提高音量，聽來有點歇斯底里

「不要管我！！殺了我！然後快點逃吧！！」

哭著抓起容國的雙手，按在自己頸子上

「掐死我…殺了我…然後忘了我…快走…」

容國先是愣了一會兒，接著將手抽走，壓抑住心中的淚水

那會擊潰一切希望

重新拿起碗，舀了一匙向準烘

「少說瘋話，吃藥」

「不要！不吃！！準烘不吃！！」

一手揮開藥湯，全灑到了地上

準烘用力的喘息，容國只是彎下腰去撿散落地板的器具

「我再去幫你弄一碗來…」

容國走了，留下準烘，和準烘的哀求

此時的孤兒院，已經剩下斷壁殘垣以及兩人。

容國不是不難受，只是如果表現出來，連最後一點希望都無法說服準烘了

他邊流著眼淚邊為準烘煲著新的藥湯

好險啜泣聲不會被準烘聽到，準烘會徹底絕望的。

準烘始終不肯吃藥

三個月過去了，每晚都是容國趁著他睡了的時候偷偷對他灌藥

有時候準烘醒來聞到口中的藥味，會用虛弱的嗓音對容國生氣

容國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日漸衰弱的，他愛人的健康。

那天，準烘又崩潰了

「哥你不要天天餵我藥啦！你明明知道的！我始終會死的！…」

「別說了，哥什麼都沒有聽到」

容國溫柔拭去準烘的淚

「哥…準烘好痛苦…你讓準烘趕快走好不好…」

「傻瓜…你不會死的，乖」

容國將準烘拉進懷裡，溫柔的撫摸他的頭，並在他額上留下印記

「準烘真的不想拖累容國哥…」

沙啞的抽泣多令人心疼

那晚，準烘容許自己躺在容國的臂彎中入睡，試著去感受容國的堅強。

「啊…哈啊…哈啊…」

隔天早晨，病毒殘忍的侵襲準烘的心臟

準烘扭著身子，不停痛苦呻吟

無能為力的容國，只能站在床邊皺眉強忍淚水

看著準烘的臉痛得揪成一團

根據之前那些孩子的例子，時日不多了…。

「嗯啊…哈…唔…哥…哥讓…唔…讓準烘走…」

難受的望著容國，苦苦哀求

「求你了…」

容國靜靜望著他，卻望不進他的眼睛，已經被殘害得不再美麗

握緊拳頭，容國的淚終於當著他的面滾落

「我知道了…」

走向前，手輕輕抓住準烘纖瘦的頸部

他多希望結局不是這樣，多希望會是一個漂亮的場面

兩人的頭髮都白了還是要緊緊牽著彼此，人生的盡頭無病無痛

可惜永遠都到不了那天了。

緩緩加重手掌心的力道，他哭望著那張他深愛多年的臉

準烘也哭著，緊咬住下脣已有必死的決心了，冰冷的手覆上容國溫熱的臉

鼻息漸漸變得急促，捧著容國臉的手越捧越鬆

他不掙扎不吵鬧，只是乖巧安靜的迎接死亡

「我…愛…你…」

說完這句話便永遠闔上了雙眼

手靜靜垂落，準烘走了。

放開已經捏成紫色的雙手

「我也愛你…崔準烘！！我也愛你！…我也愛你…」

將逐漸冰冷的軀體攬進自己懷裡，容國哭得心碎

一抱就是一整個上午

容國從來沒有對準烘說過我愛你，一輩子也沒有機會了。

他沒有把準烘埋在孤兒院統一的墓園

而是小心翼翼的抱著準烘的軀體，走出後院，來到後山

那是小容國沒有朋友的時候最愛去的地方

「哥你到底去哪了，帶準烘去嘛～～～」

「不行就是不行」

「你現在終於來了吧」

摸摸準烘已經冰冷的臉頰，輕輕將他放下，埋葬。

這個地方是容國全部的童年，而準烘是容國的一生。

看著土將那張沒了生氣卻依舊動人的臉蓋住，這次容國忍住了眼淚

被準烘看到他可會不開心的。

他在城裡找到了一台還可以開的車，快速的馳騁在公路上

眼淚拼命在流，他也不去擦拭

一定要趕在病毒蔓延到首爾生物實驗室之前趕到，也許會有希望…。

下車，拖著疲憊的身體奔跑著，幾乎是衝撞著進門

「有沒有哪位博士有時間對我做一下實驗的！！」

實驗室裡的科學家個個朝著他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望。

「準備好了嗎？如果失敗我們也無能為力…」

「我清楚，開始吧」

冷靜的伸出手臂

瘟疫的病毒漸漸從針筒滑入他體內

只需要三秒的時間就可以知道他體內是不是存在著抗體

一秒、兩秒、三秒…

容國沒有發病

電子儀器的螢幕上顯示，他的體細胞逐漸吞噬掉病毒

全場的科學家歡呼了起來，有的人抱住了容國

而容國哭了。

手上握著咖啡杯，在電視前坐下

”目前死亡率正逐漸下降中，抗體已經迅速在國內外傳遞了起來------”

新聞播報著令人安心不消息，連主播的心情也不再消極

容國笑了，啜飲一口香濃的咖啡

放下咖啡杯，讓掌心攤開在自己面前

他又想起了準烘

已經七個月過去了，準烘那句我愛你仍殘存在他耳邊

再度流下眼淚，因為太過思念，因為太過自責

你叫我忘記你，忘記我們的愛情，那為什麼還殘忍的對我說我愛你…。

如果能夠早在被那孩子親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免疫

是不是就能夠救你了…？

打勾勾，忘記的人是豬頭…。

-Fin.

容國哥哥生日快樂<3

*苡薰並未回歸。首圖非自改，來源百度B.A.P王道吧。